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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天下归心（第2页）

三日后，三百名身着绯色官袍的中央特使分乘快马奔赴各地。为首的监察御史苏廉在城门口勒住缰绳，回望巍峨的朱雀门。他袖中藏着赵恒亲笔书写的密诏，那方盖着“制诰之宝”的紫泥印在阳光下泛着紫光。

“苏御史，”身后传来清朗的女声，医女沈青梧一身青衣立在驿站门口，药箱上的铜环叮当作响，“这是预防时疫的药丸，南疆来的药材，据说能解百毒。”她将油纸包递过来时，苏廉注意到她右手食指上缠着白布——那是昨日在太医院炮制巴豆时不慎被烫伤的。

苏廉接过药包，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肌肤，突然想起三年前在瘟疫横行的随州，正是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跪在棺材堆里，用银针救活了最后七个村民。他将赵恒赐予的护身符塞到她手中：“此去蜀地艰险，沈医女务必保重。”

沈青梧展颜一笑，梨涡在脸颊漾开：“苏御史放心，当年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如今这点风浪算什么。”她翻身上马，青衫在风中扬起，像极了蜀地山间常见的翠竹，“倒是御史大人，记得按时服药，您的咳疾还没好利索。”

快马扬起的尘土遮蔽了视线，苏廉握紧手中的马鞭。他知道，这场关乎国本的土地改革，注定要掀起惊涛骇浪。但当他想起临行前赵恒那句“天下苍生，皆朕赤子”，心中便涌起无穷力量。

此刻的紫宸殿内，赵恒正对着一幅巨大的《天下舆图》出神。李德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江南送来的八百里加急放在案头。密报上用蝇头小楷写着：苏州陆氏已将万亩良田尽数变卖，所得银钱运往海外；常州周氏组织家兵三百，据坞堡而守；会稽谢氏则在祠堂聚集族人，扬言要“以死抗争”。

赵恒拿起朱笔，在舆图上苏州的位置画了个圈。墨迹透过绢布渗到桌面上，晕染成一朵盛开的墨梅。他想起昨夜沈青梧送来的奏折，说岭南有种叫“占城稻”的新作物，耐旱高产，若是能在全国推广，或许能让赎买土地的年限从十年缩短到五年。

“传旨，”赵恒放下朱笔，目光如炬，“着兵部调两淮精锐，秘密开赴常州。告诉王将军，围而不攻，只断其水粮。”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让苏廉从蜀地绕道，去会稽走一趟。”

李德全躬身领旨，退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他看见年轻的帝王正用指尖沿着运河的航线描摹，从江南到塞北，从东海到西陲，那道淡淡的指痕在舆图上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仿佛预示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殿外的阳光穿过菱花窗，在龙椅周围织就一张金色的网，将那个孤独而坚定的身影温柔地笼罩其中。

夜色渐深时，赵恒独自登上玄武门。远处的长安城万家灯火，如同散落人间的星辰。他想起七岁那年，母亲抱着他在冷宫的破窗边看星星，说每一颗亮起来的星星，都是一个不屈的灵魂。如今母亲坟头的青草应该已经长高了吧？他从袖中取出那枚磨得光滑的玉佩，那是母亲留给他唯一的遗物。

“娘，儿臣做到了。”晚风卷起他的衣袂，猎猎作响，“这天下，再也不会有饿肚子的孩子了。”

长安城外的官道上，三百支火把如同流动的星河，照亮了漫漫长夜。苏廉勒马立于山岗，望着远处坞堡上飘扬的周氏大旗，将赵恒赐予的尚方宝剑从鞘中抽出半截。清冷的月光洒在剑刃上，映出他眼中坚毅的光芒。这场关乎国本的土地改革，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