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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德斯副院长此刻脸色涨得通红,双臂微微颤抖,双手如同焊死一般死死按在能量输出控制台上,显然正将自身强大的能量与控制台的输出相结合,全力维持着那个在能量冲击下摇摇欲坠的稳态约束力场。他面前的黑色立方体已经几乎完全变成了近乎炽白的颜色,发出高频、尖锐、仿佛随时会破裂的啸叫声。
“不行!做不到!能量的冲突性和排斥性太大了!我的动态封印力场根本贴近不了他的体表!那些能量乱流就像无数把高速旋转的锋利刀片,在持续切割、消耗着我的力场结构!更别提建立需要绝对稳定环境的静态能量封印了!”达德斯副院长咬着后槽牙,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鬓角流淌下来,浸湿了衣领,“你们……你们技术部门那边……就不能先想办法让他的能量波动稍微平复一点点吗?!哪怕只给我一秒钟相对稳定的窗口期也好!”在巨大的压力和挫败感下,他几乎是对着通讯器咆哮出来。
“我刚刚已经明确汇报过了!能量波频的极端混乱是导致一切外部干预失效的根本原因!共鸣波动无法被锁定,就无法进行靶向平抑收束!这就像你想用瞄准镜锁定一个正在无规则疯狂抖动的目标!”格蕾雅的语气也因为局势的失控而逐渐失去了冷静,带上了情绪化的色彩,“你就不能尝试一下强制性打得能脉封印吗?用你的力场强行压下去!弥多!”
“强制封印?!格蕾雅!你是在跟我开玩笑,还是你第一天接触高等能脉干涉理论?”达德斯副院长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在这种程度的能量暴走、内部冲突达到顶峰的情况下,进行强行能脉封印,会产生什么样的灾难性后果,你难道不清楚吗?那就像是在一个内部气压已经爆表、布满裂痕的脆弱容器外面,再狠狠地套上一个铁箍!你想让他的身体内部,像个被摔烂的西瓜瓤一样,‘砰’的一声彻底能量化爆散吗?这种自杀式的操作,你倒是来亲自给我演示一下看看!”情急之下,他的言辞也变得无比尖锐和直接,平素的优雅与礼节荡然无存。
“南丁夫人!药物支持和生命维持系统还能坚持多久?我需要一个确切的时间窗口!”莫林教授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里面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焦灼和紧迫感。
“器官能量浸润性过热警报始终无法解除!强效镇静剂在持续的能量冲击干扰下,代谢速度异常加快,药效正在指数级衰减!”南丁夫人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几个不断闪烁红光、代表核心生命器官功能的生理参数曲线,它们的趋势显然正在向着恶化的深渊滑落,“心脏、大脑、肝脏……关键器官的能量损伤标记物浓度在持续累积上升!物理层面的损伤已经开始显现征兆!最多……最多再维持三分钟!三分钟后,要么他体内的能量冲突奇迹般地自行平息,要么……我们就必须立刻、彻底中止试验!否则后果将是……致命的!”她的声音到最后,已经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绝望般的颤抖。
时间,就在这惊心动魄的刺耳警报、能量肆虐的嘶鸣、以及各位专家们焦灼万分的指令与争论声中,一秒一秒地无情流逝。试验床上,少年的挣扎幅度似乎因为体力耗尽而微弱了一些,但那充斥屏障内的、狂暴无比的青白色电光,却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依旧如同被困的远古雷兽,疯狂地肆虐、冲撞着束缚它的牢笼,每一次凶猛的冲击都让能量屏障发出的嗡鸣更加尖锐刺耳,屏障表面的涟漪也越发密集和不稳定。
“能脉稳定同步状态……读数即将跌破维持生命体征的绝对临界值!”莫林教授看着屏幕上那几乎彻底被猩红色警报覆盖、结构濒临彻底瓦解的能量拓扑示意图,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整个人仿佛在这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又猛地睁开,布满蛛网般血丝的眼睛里,只剩下沉重如铁、别无选择的决断。“不行了……崩溃的临界点即将被永久性越过!继续下去,他的概念体脉将发生不可逆的结构性溃散,连最基本的生命形态都无法维持!必须中止!我以首席能脉专家的身份发出指令,立刻中止试验!重复,立刻中止!”
格蕾雅副所长猛地一拳砸在坚固的控制台面板上,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响。她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团毫无希望、代表着进程彻底失败的能量乱麻,牙关紧咬,下颌线绷得如同刀锋,最终,还是颓然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无力地垂下了手臂。“……同意中止!所有系统,按照最高优先级安全规程,逐级、有序关闭!立刻执行!”她的声音失去了平日里所有的锐气和自信,只剩下浓浓的、几乎要将人淹没的疲惫和深不见底的挫败感。
代表最高紧急事态的、刺耳的警报声一时间被一种更高频、更急促的试验中止进程蜂鸣声所取代。
格蕾雅的控制台上,代表“织构者”平台运行的、如同血管般的光流迅速黯淡、熄灭;南丁夫人面前的维生设备参数像退潮般迅速回落,强效镇静剂的注入管路被自动钳闭;莫林教授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所有能量输出主控阀拉到了最底端的关闭位置;达德斯副院长如释重负又无比颓唐地松开了几乎僵硬的双掌,面前那个炽亮如小太阳的黑色立方体光芒瞬间黯淡下去,恢复成原本深邃的黑色,并发出“滋”的一声能量逸散的轻响,缓缓停止了旋转。
笼罩着试验床的那层淡薄却至关重要的稳态约束力场率先弹动了一下,随即如同肥皂泡般彻底消散。
紧接着,那之前还在疯狂扭动、嘶鸣的青白色电蛇,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力量之源,耀眼的光芒迅速黯淡、收敛、退缩,最终带着一种不甘的余韵,悉数缩回少年那看似平静下来的躯体之内,只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臭氧焦糊味,以及能量屏障表面那些尚未完全平息的、如同涟漪般的能量残留痕迹。
试验床四周那些托举着活性凝胶的弧形金属板,也依次发出轻微的机械声,缓缓降下,重新缩回地板之下,露出了下面少年苍白如纸、布满冰冷汗珠的脸庞和依旧在轻微抽动的身体。天花板上那探出的枪管型探测阵列,也无声地、整齐地缩回了穹顶内部的隐藏腔体。各种连接在少年身上的导管和感应束依旧保留着,但之前在其内部流淌的、代表能量运行的辉光已彻底熄灭。整个核心实验区内,只剩下基础生命监护设备发出的、相对平稳但依旧不容乐观的、规律性的刺耳“滴滴”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主控隔间和外围观察区的照明灯光逐渐提升至常规亮度,驱散了实验区因能量激荡而产生的部分幽暗。一些因高能活动而产生的、细微的电离尘埃在光柱中缓缓飘浮、沉降,如同尚未散尽的硝烟,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却以失败告终的战役。
令人窒息的、沉重的死寂,在此时如同实质的浓雾般,彻底笼罩了整个空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莫林教授颓然地向后一仰,重重地坐倒在控制台前的软椅上,双手深深地插入自己那头本就乱糟糟的灰白头发中,肩膀彻底塌陷下去,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
格蕾雅副所长脸色铁青,嘴唇抿得发白,目光如同被钉死一般,死死盯着屏幕上残留的、如同嘲讽般的失败数据流,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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