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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金的钢铁洪流在斯基泰陷入泥潭时,东加斯庭的索恩维克要塞正迎来最惨烈的黎明。
寒鸦的嘶鸣撕破铅灰色的天幕,成群的腐鸟在低空盘旋,翅膀扇动时掀起裹挟着铁锈与尸臭的腥风。索恩维克要塞的城墙下,罗斯第三近卫团的军阵如黑潮般涌动,铠甲碰撞的铿锵声中,混杂着农奴士兵们粗重的喘息——他们脖颈上还残留着铁项圈的勒痕,此刻却攥着豁口的弯刀,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军帐内,鲁里科维奇家族的伏罗希洛夫将鎏金权杖重重砸向沙盘。杖尾的鹰首雕饰撞在代表盎格鲁守军的红白旗帜上,震得棱堡模型的碎石簌簌滚落。这位被称作“大公影子”的统帅俯身时,狐裘大氅滑落肩头,露出内衬锁子甲上密密麻麻的刀痕——那是三十年前与盎格鲁公国血战留下的勋章。近百年来,为了夺取东加斯庭平原,罗斯和盎格鲁进行了不下十次大的战役。
伏罗希洛夫盯着沙盘上索恩维克要塞的微缩城墙,瞳孔中倒映着寒光,仿佛雪原狼的獠牙已抵住猎物的咽喉。
“传令——”他嗓音低沉如地底闷雷,震得帐内火盆的焰苗陡然一颤,“出动第三近卫军团,凡是第一个登上要塞城墙的农奴,赐家族纹章,三代免赋!”
帐外骤然爆发的嘶吼声几乎掀翻牛皮帐篷。传令官纵马掠过军阵,冻硬的雪粒被马蹄溅起,砸在农奴谢尔盖的脸上。这个曾在矿井下蜷缩了十五年的男人,此刻死死盯着手中豁口的弯刀。刀面上倒映出他脖颈上未愈的鞭痕,也映出远处要塞箭楼上飘扬的红白玫瑰旗——那是盎格鲁公国的徽记。
“纹章……”谢尔盖的喉结滚动着,掌心被刀柄的木刺扎出血珠。他想起被绞死在庄园橡树上的父亲,罪名是“偷吃喂猪的糠麸”。如果他的儿子能拥有纹章,那孩子便不必像野狗一样死在某个雪夜——这个念头让他浑身战栗,仿佛血管里灌进了滚烫的熔铁。
……
黎明前的黑暗被千万支火把撕成碎片,罗斯人的咆哮声在索恩维克要塞上空回荡。伏罗希洛夫站在血色军旗下,鎏金权杖重重插入冻土,杖尾狼首的绿宝石眼珠映着火光,宛如魔物的瞳孔。他身后第三近卫军团的农奴士兵们像黑潮般涌动,铁链碰撞的声响混杂着攻城锤的吱嘎声,震得城墙上的冰棱簌簌坠落。
“撞!”随着伏罗希洛夫的怒吼,裹着青铜兽首的攻城锤第三次撞击城门。城门铰链发出濒死的呻吟,门板上卡文迪许家族的玫瑰纹章裂成两半。箭楼上的坎宁安伯爵扯开绣金斗篷,胸甲上斑驳的玫瑰纹在火把下泛着暗红——那是七代先祖用罗斯人的鲜血浇铸而成的荣耀。
城墙上的坎宁安伯爵第三次展开羊皮卷轴,海鸥羽毛笔的墨迹在火光下泛着暗红——那是用信天翁血混合乌贼墨特制的印记,七天内已向风暴海对岸发出十二封求援信。卷轴边缘还粘着信使的碎甲片,那位年轻人出发时曾说“纵使海妖也拦不住卡文迪许的荣耀”,却在三天前被渔民发现冲回岸边的半截尸体,腰间的银信筒里塞满被盐水泡烂的玫瑰花瓣。
“火油!”伯爵的佩剑划破寒风,将最后一丝犹豫斩断。三十二口铁锅在墙根同时腾起黑烟。私兵们佝偻着脊背让他想起风暴海上折戟的救援船队。两三天前的黎明,了望塔曾传来尖啸——三桅战船的残骸在飓风中如破碎的玫瑰,盎格鲁的红白玫瑰旗缠着溺毙水手的胳膊,在二十米高的浪尖上忽隐忽现。
这些被称为“玫瑰蜜”的火油,就像它的名字一样粘稠如蜜一般。这些火油是从传闻中的“暗影大陆”走私流传而来的“黑金”,其中掺了硫磺与暗影大陆特产的矿石,它曾在卡文迪许家族的“玫瑰盛宴”中烹煮过七位来自罗斯公国的王室成员。
当第一桶“玫瑰蜜”倾泻而下时,谢尔盖正攀在第三架云梯上。滚烫的沥青擦着他耳际坠落,将下方戴羽饰头盔的贵族军官浇成火人。那人镶银的马靴还在空中乱蹬,镶宝石的佩剑却已插进冻土,剑柄上刻着的箴言“荣耀即生命”正在烈焰中扭曲。
“快爬!你这坨烂泥!”下方传来队长的咒骂,谢尔盖抬头看见镀银马刺朝自己面门踹来。他本能地侧头躲避,重弩箭破空的尖啸却抢先贯穿了队长的右眼。尸体砸落时,谢尔盖抓住垂下的牛皮绳,让他想起妻子被拖走时手腕上晃动的绳索。
第二波“玫瑰蜜”兜头浇下。谢尔盖蜷进城墙凹陷处,听见身后传来非人的惨嚎。他不用回头就知道那是同乡的格里沙——昨夜他们还蜷在战壕里分食半块发霉的黑面包,那小子说只要攻下要塞,拿到赏金就能赎回被卖到矿场的妹妹。此刻格里沙正在沥青火海里翻滚,焦黑的骨架上粘着几片未燃尽的亚麻布,像极了他们故乡沼泽地里被雷击过的枯树。
“自由……荣耀……财富”谢尔盖将豁口弯刀咬在口中,指甲抠进砖缝向上攀爬。城墙在他掌心跳动,仿佛巨兽的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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