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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飞手上的伤不算深,但在严寒中愈合缓慢。云母给的药膏带着奇异的清凉,敷上去疼痛立减,只是伤口周围的皮肤隐隐泛着一种不正常的青紫色。云母并未多解释,只让他每日换药,少用伤手。
几天后,王飞被安排去帮族里鞣制皮毛。这是一项需要耐心和技巧的活计,在北地的漫长冬天里尤为重要。工作棚设在背风的山坳里,几个有经验的老人负责指导。空气中弥漫着动物油脂、硝石和某种树皮汁液的混合气味。
指导王飞的是一位名叫松针的老人,双手骨节粗大变形,布满老茧和细小的伤痕,但动作却异常稳定精准。他话很少,演示一遍后,就让王飞自己尝试处理一张狼皮。
“用力要匀,顺着毛根的方向,把皮下的筋膜和脂肪刮干净,但不能伤到皮子。”松针看着王飞略显笨拙的动作,偶尔出言纠正。
处理皮毛是单调而费力的工作。王飞努力集中精神,手上的伤口在反复用力时仍会传来阵阵刺痛。间隙休息时,他坐在木墩上,看着山谷里忙碌而寂静的景象。北山族人的生活似乎与这片冰雪大地融为一体,节奏缓慢而坚定,带着一种近乎凝滞的永恒感。
但这种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那天下午,天空是铅灰色的,低垂的云层仿佛压在雪山顶上。王飞正在工作棚里学习如何用浸泡过的树皮纤维缝合皮毛,忽然听到山谷入口方向传来一阵短促而尖锐的鸣响,那是用某种兽角制成的号角声,音色苍凉急促,瞬间撕裂了山谷的宁静。
工作棚里的几个北山族人几乎同时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抬起头,侧耳倾听。松针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警戒号。”他低声说,放下手里的骨针,“有外人靠近,人数不少。”
王飞的心立刻提了起来。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追踪他们的日本兵,但随即又觉得不太可能。黑石隘口那样的天险,加上当时雪崩的规模,追兵即便不死,也很难在严冬翻越。
很快,岩火带着几个手持长矛和猎弓的壮年男子,快步从广场方向走向谷口。族里其他人都停下了工作,男人们默默拿起身边的工具或武器,女人们则迅速将孩子唤回屋内,关紧了门窗。一种无形的紧张气氛在山谷里弥漫开来。
王飞犹豫了一下,看向松针:“我……”
“你留在这里。”松针的语气不容置疑,“外面的事,岩火会处理。”
时间在紧张的等待中缓慢流逝。号角声没有再响起,但谷口方向的寂静更让人不安。王飞坐立难耐,忍不住走到工作棚门口,向那边张望。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在谷口的哨卡附近聚集,似乎在与外面的人对峙交谈。
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岩火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广场上,脸色比平时更加冷硬。他对身边一个人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人立刻跑开。接着,岩火的目光扫过山谷,似乎在做着某种评估和决定。
很快,几个族人开始清理广场边缘几间闲置的、半地穴式的老旧石屋。那通常是用来堆放杂物或临时圈养牲畜的。
王飞心中疑窦丛生。看样子,岩火是打算放外面的人进来?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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